巴金傳分章閱讀 5

徐開壘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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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特别是《新青年》、《每周评论》、《星期评论》、《少年中国》等刊,使有在迷雾中看景豁然开朗的觉。起初、三经常在晚坐在家里的圆桌边,边看书边谈论,尧棠发现对许多事的看法,与和三都是致的;即使有差异,也相差远。发现了,兄之间的距离更加接近。但是接触到实际,特别是在事,就又回到抵抗主义的泥淖里去。几乎成了两重格的。尧棠心的苦,知并没有真正忘记少年时代对理想、途和的追,只是被残酷的现实抑着,而又没有决心反抗。尧棠同,怜悯,而又经常与发生矛盾。有次,个婶婶自己把子打了脸,却诬陷是尧棠打了,向抗议。尧棠向歉,尧棠把事实揭了,去向二叔申诉,而尧棠却相信二叔真能评理,往。这样,又只得自己去向二叔认错赔礼,竟受了二叔训斥。回到自己家,向尧棠讲了两个钟头的话,自己掉眼泪,也使尧棠掉了泪,但抵抗主义仍没有得到尧棠的同,相反,这更使尧棠觉察到所走的路是条危险的路,是条绝路;而能像那样,自己的主顾忌,害怕,妥协,与这些作斗争。清楚地记得的二姐熟读《烈女传》,结果忧郁地去;个堂没有读书的自由,却被迫着那悲惨的哭声,还在的耳边响着。而的嫂嫂因为怀,被毫无理由地赶到城外荒去生产。能忍受遍布在这个公馆里的各种封建理,反抗。终于站了起,对流着泪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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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们也次牺牲品吧!”

第八节生活的微光

尧棠的得忧郁起经常落在沉思之中。这样的格,显然是先天所有,因都是开朗乐观的。但,确实影响了尧棠,到失去了其在祖去世,看到了家中的倾轧与争吵,在封建礼的虚伪与欺诈,更使觉得孤独。逐渐意识到这个家对说,并的天堂,而是的牢笼。祖了,既悲哀,又到解放,因为再也没有管住了,虽有二叔接替祖企图继续统治这个封建,但没有真正甘心屈的权威。就在尧棠考外国语专门学校久,从华阳书报流通位姓陈的朋友那里得到本克鲁泡特金在瑞士亡命时写的《告少年》的节译本。那书的面印有“天乐事,雪夜闭门读书”的字样,专心致志地看起这本书,很被这本文字简沽、语言生越的小册子引住了!的心顿时明亮起,觉得自己直想说而又应该怎样说的话,全让这个作者说了!在几个晚反复地读着,又流泪,又微笑,竟相信天竟有这样本好书。

《告少年》虽然是克鲁泡特金系统地阐述无政府主义的理论著作,但它确实灌输了克鲁泡特金关于“到民间去”的贯思想。克鲁泡特金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受当时风靡时的革命民主主义思想影响,曾放弃了份在宫廷中的锦绣程,而到西伯利亚役,经历了五年艰苦生活,会到改造社会的途径只有革命,因此在同通信时,曾发旦起,哪怕是只用镰刀武器,们也会能有作为”的壮语。在《告少年》这本书中,对医生、科学家、律师、工程师、员、艺术家的职责作了分析,认为这些专家如果把工作,对民有所贡献,唯有“自到民间去”,积极参与改私有制的社会革命。说:“社会革命会把隶制度完全破,会把切镣铐打断,会把切旧传统完全打破,给类全开辟新天地,到就会使真正的平等、真正的自由、真正的博实现在全类社会里。那时候,都有工都能享受自己劳的成果,都能量发展们的能家终于能够理的、的、幸福的生活了!”

克鲁泡特金的思想,在俄国十九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解放运中,在摧毁旧制度旧秩序,是起作用的;但把农民革命看成是场社会革命,并认为在消灭现存制度的同时,就可以建成社会主义,而且认为这样的社会将是无政府状,那是非常切实际的,完全是想的社会主义。当然,在《告少年》的节译本中,并曾阐述这些方面的理论。而它煽的语言,号召青年到民间去,联切受苦受罪受”“像般”去冲破那些阻碍历史的旧制度,君都会跪倒在们的”,却使十六岁的尧棠奋得几乎觉。好像从所受到的育:“管贫和富;那些境遇好的婢仆,把自己看得比别”;从轿夫老周边听到的话:“忠心,真实”,从《说岳全传》。《浒》等小说以及《古文观止》里类似《报刘丈书》等文章中所受到的那种嫉恶如仇、憎分明的正义子都被唤醒了。觉得《告少年》这本小册子与去从们那里所受到的那些思想是这样相近,而《告少年》所描绘的未,却是以曾听到,或读到的。把这本小书放在枕边,认为自己得到了世界的理想。

相信“万享乐的社会,就会和明天的太阳同升起切罪恶都会马消灭”。定决心为这种伟的事业献,但知应该怎样走步,于是产生了想结识与这本书有关的作者或译者,但是书署名只有“真民”两个字,知和怎样联系,而版单位又没有通讯地址。有告诉,这本书是《新青年》杂志社翻印的,而《新青年》这时刚开始成为常阅读的读联想到这个杂志曾热烈支持“五四”运,还读这家杂志主办陈独秀写的文章,住拿起笔,把自己读《新青年》这本刊能指引方向,走奋斗的路。

这是尧棠生以写的第封信,用的是刚时话文,当然还脱离了有些古文字句的影响,因为在学馆直用文言作文的。但在信中,从那谦卑的孩子气,完全可以看是这样幼稚,这样热,又怎样天真无。信寄天天盼望着从北京的回信,但是这位年以就发起组织中国共产、并成为的总书记的陈独秀,可能因为工作忙,或者由于给写信的多,竟没有给尧棠答复。

也许有会觉得这是个历史的遗憾;也许有会想,如果陈独秀写了回信,给了尧棠鼓励,尧棠也可能以会走另外路,这样将更有利于尧棠的思想发展。这样的想法也许是正确的。活着,机缘无疑是很重的,但更的恐怕还是本间断的努。对尧棠说,事实证明:陈独秀有没有给复信,并妨碍成为世界的作家。

当然,在当时,尧棠等待生平写的第封信的答复,心境确实是很焦急的。免惶惶然,或者说有点失望,但是灰心。立刻又抓住了另个机会:在版的《申报》看到则广告,说可以索取《夜未央》的新书,是波兰作家廖抗夫的作品,只寄邮费去就可以。尧棠按着广告的地址寄去了邮票,书很了,原个剧本。

那时尧棠正在外国语专门学校与同学起排练史蒂文生的《金银岛》,演戏的正在。《夜未央》的正是时候,把它读了遍,才知那是描写俄国虚无主义反对沙皇罪恶统治而行的次英勇斗争故事。剧中的女主角手点燃了信号,通知自己的携带着炸弹冲去,把敌总督炸也随之牺牲。这样惊心魄的斗争,引住尧棠。

立刻把剧本给同学们看,并行了排练,家争抄着各的台词,句的背诵,尧棠置其间,觉得找到了自己理想中的英雄,好像自己也在与沙皇行着斗争。几年以在法国巴黎得到了这戏的法国原本,读了遍,觉得原本比译本更加,并发现中译本有误译和删节的地方,就自己另译了遍,寄到幸的是这部译稿竟在邮途中丢失了。

隔了两年,又在海把《夜未央》重译,改名为《夜》版。

当时,尧棠在读了《告少年》与《夜未央》完全沉浸在对未社会的憧憬与追之中,觉得自己有了终生献的事业。从未像有些少年那样,很早就考虑到自己与异恋问题。也参与家与学校中间的些活都是环绕着对理想的追,和对时局的研究、三个堂姐,在家里也经常起读书,流思想。

几乎每天都从华阳书报流通些新的书报带回家们每天晚讨论《新青年》、《新》等刊所提的问题,各表述各的想法,并介绍自己看的文章。三叔家的六姐也订了份《新青年》,并在家中带头剪辫子,这曾引起些保守的歧视,但是管,经常与三起无拘无束地谈论各种问题。幸的是,当们正准备在家中组织

研究会,在新园中开第次会时,就被三婶知了,把六姐拉了回去,并从此许六姐接近三。接着,好,研究会也就烟消云散。

这些姐姐们在读书活中,原都把尧棠当作小们更步,走入社会比谁都勇敢地活

写给陈独秀的信没有得到回复,尧棠又想写信给立陶宛的无政府主义者玛。德曼,因为在北京学实社版的《实社自由录》和《新青年》杂志中所发表的文章,用煽的笔调,描写了对无政府的理想境界,使尧棠受到了强烈的震。只是由于当时用英文写信还有困难,所以没有和联系。直到三年以到了南京读书时,才写好寄,并收到了德曼的回信。虔诚地信仰了,曾经称的“”。当然,德曼的这几篇文章,也和克鲁泡特金的小册子样,它们所包容并是无政府主义思想的全部,它们所赖以扣当时中国青年的心的,是因为这些都反对旧的落的东西。这对原就有主义、国主义和初步的民主主义思想的,其中特别是些初茅庐、热有余而经验缺乏的青少年,很自然地形成种强,这是言可喻的。但从另方面说,由于“五四”以这些学识的宣传,也使尧棠懂得:地主是剥削阶级。农民养活了地主,而们自己却着贫苦、悲惨的生活。地主阶级是有罪的,们的民群众站在起推翻这理的制度,拯救工农,也拯救自己,同时也为辈赎罪。

这时严酷的现实又加速了对“社会革命”献的决心:1921年2月,旧历节刚刚去,严寒还曾消退。就在这样个时节,神失常了。抵抗主义,在这个能息事宁,反遭受更多的瘁,强烈抑制着的心苦闷,加那四岁子的夭亡带给,竟使了。的病时发时愈。有几个晚甚至到放轿子的厅中,坐在自己的轿子里,把轿帘的玻璃敲。见神失常,尧棠十分苦。憎恨这个家觉得它好像又夺去了反抗,把眼切毁弃,把旧的秩序制度破,实现新的理想,想起在家刊看到份《适社的旨趣和纲》,虽很有趣,但是否参加,当时曾作决定,此刻又从屋角里把那份刊找到,把它仔看了,原那是在成都版的《半月》的刊,这个“纲”登在第十四期,文章是从什么地方转载的。看那个“适杜”是个秘密团,“纲”实际是篇宣言。这正是梦寐以个组织。尧棠的心跳得厉害,把它拿起又放,放又拿起,住把信纸摊到桌,以十分的心,写了封十分热的信,给那《半月》的编辑,希望们介绍,让参加“适社”。

隔了天,正通顺街李公馆的了个客着朴素,举止文静,像公馆里的常客。但看的容貌,显然年龄已有二三十岁,决会是李公馆少爷们的同学。当入二门,门里的才知看尧棠的。经通报,尧棠立刻从天井跑了看却是个陌生。未及通话,这个就从袋里封信,原是《半月》杂志编辑部写给尧棠的。就是这家刊个姓章的编辑。尧棠有些乎意料之外的把那个编辑到自己里谈话,那编辑却和善地对说:“还是家里谈吧,们几个起谈。信里有的地址,还有指定的期和时间。”说完话,就走了。尧棠奋得夜没有好,第三天,就按规定的时间,到了

章编辑的住。那是间简陋的平,但也还宽敞,好像是单住着。尧棠到时,间里除了章,还有三个年龄比尧棠几岁的青年已先在那里。其中个戴着近视眼镜,面貌憨厚,度和蔼可的名字吴先忧,原是尧棠在外国语专门学校年级的同学。的名字概是据范仲淹“先天之忧而优”那句话的。另外两个个姓张,个姓。尧棠先听了们四个的介绍,又听了们各毫无掩饰地表的谈话,觉得们的坦率、真诚,那是在李公馆中的辈中找到的,就是在兄中也很难发现这样倾心谈的机会。们没有虚伪的礼节,没有互相提防的戒心,完全是赤诚相见,心与心在流。尧棠心的,也把期郁结在自己心中的苦、平、积愤和忧虑觉得这些是那样可,那样真诚,那样可以信赖,好像们都是与多年的老朋友、们的里,了解到适社是在重庆;而在成都,们准备另外成立个组织,以加入并参与工作。至于适社,们也为写了信,介绍与那边的负责通信。,成都的组织果然也成立了,它的名称“均社”,是个与成都的军阀统治相对立的秘密组织。从这个时候开始,尧棠就被认为“安那其主义者”。

尧棠在几十年以,回顾在那个时期的幼稚时,也曾说在“五四”

,开始接受新思想的时候,“面对着个崭新的世界,有点惊惶失措手抓得到的新的东西,里。只是新的步的东西,旧的落的东西都恨。的脑袋并复杂,又缺乏判断。以读的是四书五经,就是古今中外的小说。开始接受了无政府主义,但也只是从克鲁泡特金的小册子和刊些文章里得

当时尧棠带着幸福的微笑从姓章的编辑家中手里拿着的几本适社版的小册子,如获至,回到李公馆,好像觉得自己的眼界开阔了,立刻给适社负责写了信,表达了颗纯真的心。从这年四月,尧棠在《半月》发表了的第篇文章,从《怎样建设真正自由平等的社会》,这个题目就可以发现:是多么渴望间的平等与自由!在这期的《本社社员录》中,也有的名字,这就是:“芾甘”。这是起的名字,取自《诗经》里的《召南。甘棠》诗的第句“蔽芾甘棠”。

从这时开始,尧棠确实有些像的名字样,稚的小树,得到甘的滋,生命有了转机,在的生活现了微光。这就是在《半月》杂志社开始工作,虽是业余的,是在完成每天外国语专门学校的功课之的工作,但这工作对是多么新鲜,多么有意义!而且,在从事这些工作的程中,与这几个青年建立起了密无间的友谊。

第九节告别成都

《半月》编辑部的办公室在总府街商业场楼。这个十几个平方米的间里,几个每夜在微弱的灯光,辛勤地工作,直到十点左右熄灯,才各自回家。在天,们有的在学校读书,有的在商店、工场事,只有晚才在这里碰面。

时间,《半月》办了五个月,第十期了,经费却发生困难。

“印刷所的老板说,第十期印刷费付清,第十期稿件就接了。”

经常联系印刷所的朋友,为难地向家说。

“那怎么办呢?”章编辑忧虑地问家。

起想想办法吧。”好像是袁诗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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